“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”,这两句既别出机杼、出人意表,又十分自然,连接紧密,把诗篇引入更高的境界。“欲穷”、“更上”活画出一个“登”字,而收结于一个“楼”字,结篇点题,浑化无迹。诗人想进一步穷目力所及看尽远方景物,于是“更上一层楼”,在平实的铺叙中蕴含着深厚的哲理,既展示了诗人积极进取的精神、高瞻远瞩的襟怀,也道出了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的哲理。
沈德潜《唐诗别裁》云:“四语皆对,读来不嫌其排,骨高故也”,正是对此诗精神高度的肯定。另一方面,此诗虽四句皆对,但前一联用的是正名对,所谓“正正相对”,语句工整,厚重有力。落日与黄河,两图相并,历历在目。后一联用流水对,虽两句相对,而语义一贯而下,丝毫不显对仗的痕迹,对仗技巧十分成熟。
宋代沈括《梦溪笔谈》中曾指出,唐人在鹳雀楼所留下的诗中,“惟李益、王之涣、畅当三篇,能状其景”。特录二诗如下,以为比较。李益诗云:
鹳雀楼西百尺墙,汀洲云树共茫茫。汉家箫鼓随流水,魏国山河半夕阳。
事去千年恨犹速,愁来一日即为长。风烟并起思乡望,远目非春亦自伤。
畅当诗云:
迥临飞鸟上,高出世尘间。天势围平野,河流入断山。
独坐敬亭山 李白
众鸟高飞尽,孤云独去闲。
相看两不厌,只有敬亭山。
敬亭山:在今安徽宣城市北,原名昭亭山,晋初避帝讳改名敬亭山,属黄山支脉,东西绵亘十余里,大小山峰60余座。《江南通志》记载:“敬亭山在府城北十里。府志云:古名昭亭,东临宛、句二水,南俯城闉,烟市风帆,极目如画。”
孤云:陶渊明《咏贫士诗》“孤云独无依”。独去闲:形容云彩悠闲自在地飘走了。
两不厌:两指诗人和敬亭山互相欣赏,长久不厌。厌:满足。
【评析】 李白(701—762),字太白,号青莲居士。自称袓籍陇西成纪(今甘肃秦安),隋末其先人流寓西域碎叶(唐时属安西都护府,在今吉尔吉斯斯坦北部托克马克附近)。约五岁时随父迁居绵州昌隆(今四川绵阳江油)青莲乡。少年即显露才华,“五岁诵六甲,十岁观百家”(《上安州裴长史书》)、“十五观奇书,作赋凌相如”(《赠张相镐》),仗剑任侠,行走蜀中。
开元十二年(724),二十五岁的诗人仗剑出蜀,从此再没回过家乡。先是游历吴楚、长安、洛阳、太原、山东等地,声名日盛,于天宝元年(742),四十岁时被玄宗征诏入京,供奉翰林,文章风采,耸动天下,很快即遭权贵谗毁,天宝三年被赐金放还,复漫游梁宋齐鲁吴越之地。安史之乱中,诗人怀着爱国之心应召加入永王李璘的幕府,后因此获罪,流放夜郎,中途遇赦东还,漂泊东南一带,最后病卒于当涂(今属安徽)。李白崇儒、好道、任侠,他轻视金钱,蔑视权贵,“黄金白璧买歌笑,一醉累月轻王侯”,“不屈己,不干人”,傲然独立,高蹈出尘。他的诗表现出对权贵的傲岸不屈,对人民疾苦的深切同情,又擅于描绘自然景色,大好河山。诗风雄奇豪放飘逸,语言流转自如,音律和谐多变。“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”,被誉为“诗仙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