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,弟论兵事,宜从大处分清界限,不宜从小处剖晰微茫。如鲍军或打南岸,或留北岸,此大处也。往返动须两月,调度不可错误。北岸或扎集关,或攻宿松;南岸或援江之瑞、义,或援鄂之兴、冶,此小处也。往返不过十日,临时尚可更改。近日接弟两次长信,皆言鲍军不可不救江西以保饷地。而此次十二夜信,又言宿松上至德安乃有官军,中间无人过问云云,意似留鲍公在北岸者。且信中力陈鲍公宜谋宿松矣,而又言鄂南已失十县,重于瑞、义等州,宜合力图之云云,意又似令鲍打南岸鄂境者。究竟弟之确见欲鲍在北岸乎?在南岸乎?望以一言决之,不必纷纷多说道理,使我无所适从也。
咸丰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南坡解来之银米,拟以万两济左军之急。左公目下穷困异常。梅村扎营建德,钱米俱断。左公自景德镇以千三百金济之,顷又断矣。东流粮台亦无分文。或以八千解左,二千留台。其馀银二万,弟与厚庵均分可也。米六千石,则以三千济厚庵,二千交弟处,一千留东流。江西、两湖三省水灾已成,纵能克安庆,下半年事势亦必决裂。皖南道拟以姚秋浦署理,吏事较凯章略熟,又与张、朱、唐三人相得耳。
咸丰十一年五月三十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水师破贼数垒,甚慰甚慰!
此时贼势衰弱,再挫其气,则将来城破逃出,亦无心打仗。木牌二百馀架,大江断难多逃。以牌之为物甚笨,只要三板走近,打几个大火蛋,则牌上之贼必扑水自尽。火球中多置松脂,则火燃略久,抛入牌上,自然惊心动魄。上游贼势虽炽,只要安庆克复,必可掣之回顾下游。特大水已成,彗星又出,未知天意究何如耳。
咸丰十一年六月初五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劫数之大,良可叹悸。然使尧、舜、周、孔生今之世,亦不能谓此贼不应痛剿。
援贼至吕亭驿,日内想已开仗。弟总作一坚守不战之计,并预作一桐军小挫之想,亮当足以御之。
再,狗酋此次援皖,利在速战。方今盛暑酷热,若出队站立烈日之中历二三个时辰之久,任是铁汉,亦将渴乏劳疲。若挂车河官军作坚守之计,任贼诱战搦战,总不出队与之交仗,待其晒过数日之后,相机打之,亦一法也。多礼帅谋略最优,不知肯为此坚忍之着否。弟试与商之。
咸丰十一年六月十二日 致沅浦、季洪弟书
沅弟、季弟左右:
既已带兵,自以杀贼为志,何必以多杀人为悔?此贼之多掳多杀,流毒南纪。天父、天兄之教,天燕、天豫之官,虽使周、孔生今,断无不力谋诛灭之理。既谋诛灭,断无以多杀为悔之理。幅巾归农,弟果能遂此志,兄亦颇以为慰。特世变日新,吾辈之出,几若不克自主,冥冥中似有维持之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