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夕兰泉归来,备述弟款接之厚、才力之大。而言弟疾颇不轻,深为忧灼,闻系肝气之故。余日内甚郁郁,何况弟之劳苦百倍于我!此心无刻不提起,故火上炎而血不养肝。此断非药所能为力,必须放心静养,不可怀忿怄气,不可提心吊胆,总以能睡觉安稳为主。
今日接到寄谕,江西厘金之讼,仍是督、抚各半。然官司虽输,而总理衙门奏拨五十万两专解金陵大营。未必尽靠得住,而其中有二十一万实系立刻可提者,弟军四、五两月不致哗溃。六月以后,则淮北盐厘每月可得八万,故余转恼为喜。向使官司全赢,则目下江西糜烂,厘金大减,反受虚名而无实际。想弟亦以得此为喜也。
同治三年三月三十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张仙舫禀食盐事并未与弟说及,殊为大谬。当严饬,此后凡事当先禀弟处。其人似尚胆小,或不致敢违吾与弟之训。
抚恤一局,万难裁撤,听弟斟酌。吾因安庆、池州饥民纷纷赴江南大营就食,吾恐此名一播,万难应付,故劝停也。
上海拨五十万至金陵之旨,廿八日续奉廷寄一道,重言以申明之。余笑告人曰,官司虽输,和得一注现钱。大约可实得廿四万。
湖北发、捻交集,甚为震恐。天气阴寒,余深虑别有祸变,但求每月除米以外凑得十馀万金,俾弟军、鲍军不致决裂,竟此一篑之功。然后兄弟熟商引退之法,则大幸矣!
同治三年四月初三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地道既难中止,听弟加工再挖,余不复遥制。
徽、休、祁、黟俱无恙,贼已由婺境横窜遂安、华埠,将仍走玉山、广信以犯抚、建。闻薙头者甚多,并不杀人放火,或有各自逃散之意,亦未可知。
弟军今年饷项之少,为历年所无,余岂忍更有挑剔?况近来外侮纷至迭乘,余日夜战兢恐惧,若有大祸即临眉睫者。即兄弟同心御侮,尚恐众推墙倒,岂肯微生芥蒂?又岂肯因弟词气稍戆藏诸胸臆?又岂肯受他人千言万怄遂不容胞弟片语乎?老弟千万放心,千万保养。此时之兄弟,实患难风波之兄弟,惟有互劝互勖互恭惟而已。
余日内所患者三端:一则恐弟过劳生病,弁勇因饷绌而散漫;二则恐霆营人心涣散,另生祸变;三则恐汉中大股东窜,庐、巢、和、滁俱不能守,西梁山亦无兵可以拨防。此三事中,弟有法可以补救一二否?
同治三年四月初四日 致澄侯弟书
澄弟左右: